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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腐小说的一次全面补血”——许春樵《放下武器》


来源:凤凰安徽综合

张晓癑说:“许春樵的《放下武器》表现出娴熟的现代叙事技巧。小说以反讽笔调,传达出对潜藏在腐败表象背后的深层次社会存在的焦虑。在对滋生腐败的原因的追问中,超越基层政治形态和官场运作机制的表层,努力挖掘寓于其中的文化元素、人性元素、政治元素和道德元素。在小说叙事结构安排和故事性的营构方面,也进行了可贵的探索。从叙事美学到精神资源、思想穿透力和生活占有,《放下武器》完成了对当下反腐小说的一次全面“补血。”

 

张晓癑说:“许春樵的《放下武器》表现出娴熟的现代叙事技巧。小说以反讽笔调,传达出对潜藏在腐败表象背后的深层次社会存在的焦虑。在对滋生腐败的原因的追问中,超越基层政治形态和官场运作机制的表层,努力挖掘寓于其中的文化元素、人性元素、政治元素和道德元素。在小说叙事结构安排和故事性的营构方面,也进行了可贵的探索。从叙事美学到精神资源、思想穿透力和生活占有,《放下武器》完成了对当下反腐小说的一次全面“补血。”

一、作者简介

许春樵,安徽天长人。1983年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中文系,1991年又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研究生班。曾先后在学校、报社、出版社任教师、编辑、记者,编辑部主任、副社长,1997年底调安徽文学院任专业作家、副院长。安徽省政协委员,中国作协第七届全委会委员。享受政府特殊津贴。著有长篇小说《放下武器》、《男人立正》,中短篇小说集《谜语》,散文集《重归书斋》,发表作品200余万字。中短篇小说分获《上海文学》奖、安徽文学奖、《当代》小说拉力赛冠军等,长篇小说《放下武器》入围2003年度中国长篇小说专家排行榜、《当代》长篇小说排行榜,《放下武器》、《男人立正》改编为电视连续剧。其作品兼具平民视角和学者眼光,审视转型期社会生活的精神困境与道德危机,注重小说的叙事探索和揭示人性真相,在反思与反省的疼痛中寻找人性的出路,力图重建社会理想。

二、内容简介

长篇小说《放下武器》讲述的就是“我舅舅”郑天良在官场奋斗一生,最终因贪污腐败而被枪毙的故事。作品深刻描写了县级干部郑天良怎样从一个劳动模范、优秀共产党员和第三梯队干部堕落为一个吃喝嫖的贪官,而最终受到法律的严厉惩罚。作为一部极具特色的另类官场、反贪小说,叙事交替使用了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两个视角,一方面是郑天良在官场权力斗争中的种种遭遇,另一方面是“我”为了生存而以写贪官舅舅的腐败故事去换钱。尽管作品涉及诸如官场的彼此倾轧等故事元素,深刻揭示了官场的种种腐败和丑恶,但作者尽力展示的却是官场的人生及思考。《放下武器》时间跨度三十年,人物纷繁众多,形象鲜明生动,故事波涮壮阔,清节错综复杂,语言纯粹精确,思考独到深入。这部思想深刻、内容厚重、艺术成熟的长篇小说,被评论界盛赞为近年来不可多得的具有强烈时代责任感与历史反思意识的现实主义力作。

另附《放下武器》中郑天良女儿写给郑天良的信:

爸爸:

请原谅女儿的不辞而别。我和吴颢已经去南方了,具体去什么地方,我暂时不会告诉你,但请你相信,你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爸爸,我不愿意你为我安排一条铺满了阳光和金钱的道路,更不愿意让你包办我个人的婚姻,你丝毫不顾我的感情,一再地违背我个人的意志,我在走投无路的绝境下,只能采取这种逃婚的方式来反抗你的专制。

人是有尊严的,我不能过没有尊严的生活,更不能让任何人随意践踏我的尊严。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尊严的贫穷。爸爸,我感到你变了,你已经不是我心目中的爸爸了,你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是一个质朴的农民的儿子,是一条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你正在以牺牲自己的尊严和女儿的幸福为代价,不择手段地寻找你体面却又苟且的生活,我感到恶心。

我愈来愈强烈地感到,你们这些领导干部们并不打算好好地为人民服务,而是想尽办法让人民来为你们服务,为人民服务只是你们巧取豪夺的一个幌子,那些变味的口号和虚假的表演让我这个二十刚出头的孩子都感到忍无可忍,可你们却在自欺欺人中穿着皇帝的新装招摇过市,以为人民是多么地拥护你们,如果让我有权投票选举县长的话,我首先就不会将自己的一票投给你,因为你连做人的起码原则都愿意放弃,还能指望你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看看今天成群结队的腐败分子们,当他们被撕开伪装后,哪一个不是男盗女娼鸡鸣狗盗之徒,而我们的人民却把振兴的希望和下岗再就业的信心寄托在这些道貌岸然者空洞的讲话中。我真希望我的爸爸不要再往头上搽太多的摩丝来保持发型的正经,而应该扪心自问是否有愧于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对你们寄予的神圣而庄严的期待。

爸爸,我和吴颢会以自己诚实的劳动养活自己,不要为我担心,我却是每天都在为你担心。我不知道自己这些过激的话能否刺激你已经渐渐麻木的灵魂,照顾好妈妈,少在外面鬼混,我一闻到你回来的酒气,我就想哭,哭我的爸爸醉生梦死地当官,当官如果不能为老百姓说话办事,还不如回到老家种地去,可老百姓对你们这些人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还想说,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写了,吴颢正在车站等我。

再见了,爸爸!

女儿:郑清扬

三、精彩书摘

1、城市的烦躁不安从早晨就开始了。琐碎的自行车铃声灌满了大街小巷;密集的汽车拥挤着爬行在举步维艰的道路上,尾部冒出断断续续的黑烟;一些暗藏的烟囱以固定的姿势继续喷吐着由来已久的工业灰烬;烟囱下面是灰烬一样稠密的人群蠕动在稀薄的光线里,他们步履匆匆,去向不明。太阳早就升起来了,是个晴天,但天空灰蒙蒙的,感觉到四处弥漫着混沌的阳光,抬起头却怎么也看不出阳光是从哪里铺到地面上来的。这种别扭的感觉很像是一个穷人无缘无故地接受了一笔来路不明的捐款。于是我的目光开始关注路面上扬起的灰尘和匆匆经过的形形色色的鞋子,当人们走在路上时,鞋子里就装满了思想和动机。

2、这个早晨,我的鼻子里充满了新鲜的脂粉的气息和鞋油的气味。我无法想象与我擦肩而过的人们怀揣着怎样的思想开始他们一天的生活,但我却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些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衣冠楚楚的强盗、骗子、小偷、妓女、越狱逃犯、杀手,还有“三八红旗手”、劳动模范、优秀党员、义务献血者,他们的服装和表情掩盖了全部的真相,所有的人都在这个早晨公平地享受着平坦的路面和含糊不清的阳光。当然,除了我自己,也没有人知道我正在忙于离婚。

3、我去找律师,希望在离婚诉讼中将儿子判给我。一路上,不少形迹可疑的人在巷口或僻静处拽住我的袖子向我兜售走私的香烟、手机、仿真男女生殖器,还有一些用来作案的藏刀和麻醉药粉,他们动作敏捷、神情诡秘,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眼睛警惕地东张西望着,然后从每个迎面而来的人的脸上寻找商机。我对他们说:“我没钱!”

4、一个被离婚拖得焦头烂额的人,一贫如洗地走在没有方向的风中,很难以吃冰淇淋般清凉而平静的心情去面对日益糟糕的阳光。在这座城市里,你可以很容易找到一个干净的垃圾桶,但却难以找到一个干净的灵魂。城市越来越美丽,但城市的行为却越来越丑陋:你可以发现公交车上老弱病残专位上坐的全是身体健康的、头发染得发绿、发黄、发紫的俊男靓女们;人们在酒桌上、茶楼里公开交流开后门、行贿、受贿的经验;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地打假球、买假文凭、抄假论文、编假档案、造假处女膜,也没有一个人脸红,没有一个人忏悔,没有一个人觉得可耻;拍卖文物和拍卖官位、拍卖小姐同时开始,美丽的服装与可耻的欲望和谐统一,道德的面具和嫖娼的避孕套放在同一个柜台上销售,庄严的口号成为强盗们鲜艳的旗帜。

5、世纪末的人们,大都是不计后果地活着。因此,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不敢干的事。

6、小酒馆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倒闭了,韦秀不愿宽恕我。离婚的焦点是五岁的儿子判给谁,我要儿子归我,她却对我的律师说:“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嫖客能培养出品质优秀的儿子来。”

7、我简直愤怒到了极点,我跟张秋影是先认识而后才上床的,是有感情的,而且我除了张秋影外从来没嫖过娼,怎么能说我是嫖客呢?

8、这半年来,我一直在反省自己的罪过,并企图让时间冲淡和磨洗掉妻子对我的仇恨。我现在租住在城郊结合部的一间民房里,重新开始当自由撰稿人,写一些杀人、放火的稿子,挣一点小钱以维持生计。心里空虚时,我就钻进网吧里上网打游戏,或找一些无聊的人聊更为无聊的话题,诸如是否卖一些兵马俑到国外换钱给下岗工人买饭吃,反正不聊女人也不跟女人聊。我作为一个生理上的男人已经基本上报废了。

9、这种尖锐的感觉使我变得越来越刻薄,然而我在抽象的刻薄中更多的是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妻子的离婚宣言使我最初否定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十五年前,我从省化工学校毕业分回到老家县城的农药厂,干了两年多,没拿到一分钱工资,只分了两百二十多瓶农药。农药质量相当糟糕,厂子倒闭后有一个老职工自杀,喝了大半斤都没死,抢救过来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还不如喝白酒。后来我就卷着铺盖来到了现在居住的这座省会城市谋生,做过建筑工地的保安兼打手,当过纯净水、壮阳药的推销员,在一家报社拉过三年广告,由于忍受不了屈辱和辛苦,还当了几年自由撰稿人,专门写杀人、放火、拦路、抢劫、强奸卖淫、吸毒贩黄方面的稿子。那段日子里,我的心理非常阴暗,希望这城市里多一点杀人放火强奸抢劫,就像寿衣店花圈店希望人死得越多越好一样。赚了十几万后,我压抑了多年的贪婪的欲望和野心开始膨胀,要知道,我这个农民出身的穷小子受够了富人们嘲弄的目光和蔑视的表情。于是,我顶住妻子的压力,坚决不买房子,用挣来的血汗钱开了一个阳光小酒馆,由于资金少,小酒馆只好开在一个穷人很多的旧街巷里,挤在一大串卖烧饼的、炸油条的、租影碟的、修车补鞋的、开美容院的小铺子中间.,生意很清淡。阳光小酒馆笼罩在城市的阴影之下,终日不见阳光,像一个潜伏在杂乱无章的人群中的小偷或一个脸上涂抹了许多脂粉随时准备卖淫的妓女。当我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我就特别地灰心和绝望,每天守着小酒馆望着城市的天空发呆,繁华的城市以及高楼里面每一个窗口都在拒绝着我的妄想,我似乎是这个城市随口吐出来的一口痰。我在无法拯救自己又不愿正视现实的时候,就只好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反抗这种生活。这就是为什么我跟隔壁美容院的小姐张秋影在去年冬天一个下雪的夜里终于滚到了一张床上。我知道美容院基本上不是用来美容的,所以就让她到我店里来当服务员,每月开八百块钱工资,可惨淡的生意使她无法坚守我们之间性质可耻的爱情,脸上的脂粉一败涂地,偶尔来几个客人吃饭,她还动作懒散地将筷子和酒杯很马虎地丢在客人的面前,像面对着借钱不还又不好当面发作的穷亲戚一样冷若冰霜。当我决定跟她分手的时候,她却提前将我一脚踹了,跟一个做白粉生意的小伙子走了,连一声招呼都不打。这短命的、不切实际的爱情就这样毁掉了我和妻子十年的夫妻情分。隔壁美容院小老板反复找到我妻子说我挖美容院墙脚,妻子终于忍无可忍地跟我闹起了离婚。我真心诚意地向妻子认罪:“能不能给我悔过自新的机会?”妻子韦秀在即将破产的纺织厂当女工,她不参加静坐示威,却对我义正词严地说:“如果你真的找一个本分的女人,我也许能够原谅,可你却找一个妓女来侮辱我。”

[责任编辑:宋吾能]

标签:许春樵 《放下武器》 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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