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亳州汉字砖:东汉时代的社会记忆


来源:中国亳州网-亳州晚报

涡河北岸原亳县化肥厂扩建玻璃厂,在挖地基时,发现了一座夏侯氏族墓,共出土字砖33块,一、二号字砖均有“沛国”字样。以上三座夏侯氏墓共出土字砖126块,墓主与曹操宗族墓同期。

原标题:亳州汉字砖:东汉时代的社会记忆

三朝帝都亳州,孕育了独具风格的一方文化,养育了无数灿若星斗的风云人物,遗下诸多文物古迹,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东汉末年的曹操及其背后的家族轨迹。

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原亳州城南部及涡河以北形成了许多庞大的孤堆,这些孤堆蒙着厚厚的历史尘埃和迷雾,后人不知道什么朝代形成的,只知道它是古墓。在历史演进的刀光剑影中,这些墓都遭受过人为的破坏和盗掘。

亳州汉字砖:东汉时代的社会记忆

揭开汉代字砖面纱

20世纪70年代中期,全国开展的“农业学大寨”运动,农民在施工中渐次发现了一些文物遗迹,其中有被盗后的大孤堆,也有深埋地下的矮土包墓。为了抢救文物,著名考古学者李灿带着亳县一批考古工作者,对位处城郊的东汉古墓进行抢救式发掘,先后发掘了董园村一号、二号汉墓,元宝坑村一号汉墓,袁牌坊村一号、二号、三号汉墓和马园村汉墓等数墓,先后出土有银缕玉衣、铜缕玉衣、象牙尺等珍贵文物,同时还意外出土了一批汉代字砖。

李灿带着助手对发掘出土的文物进行细心地整理,使他感到惊愕的是这些大墓原来都是曹操家的祖坟,通过考证出土文物和查阅《水经注》,特别是对字砖逐块编序、记录、辨释,知道了董园村一号墓是曹操父亲曹嵩墓,二号墓是曹操祖父曹腾墓,该墓出土了银缕玉衣、铜缕玉衣。马园村墓出土了曹操长女的“曹宪印章”,该墓经考证为曹宪墓。

国家文物局闻讯后,及时派相关专家来亳,现场勘察后给以很高评价。一同赶来的《文物》编辑部同志希望李灿赶时间写出发掘报告。为纪念毛主席视察安徽20周年,《文物》编辑部准备出一期特刊,希望李灿的文章能在这期特刊上发表。李灿先后撰写了《亳县曹操宗族墓》、《亳县曹操宗族墓字砖与画像石》,分别发表在1978年第8期《文物》月刊及1978年12月《文物资料丛刊》第二辑上。

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田昌吾研究员撰写的《读曹操宗族墓字砖刻词》,也同时在《文物》刊发。这些文章发表后,引起了全国轰动。“曹操宗族墓群”被评为建国三十年重大考古发现。

如今,这批字砖的拓片,在尘封40年后,由《中华书局》正式出版,这是亳州文化史上一件盛事。这些字砖,蕴含信息丰富,通过对其解读,可以复原亳州当时图景,打开一扇管窥东汉时代政治、经济、文化之门。

汉字书体的演化

华夏民族从商代开始,逐渐摆脱了结绳或画图记事的蒙昧时代,文明的曙光开始在中原冉冉升起。

殷商民族把文字创造出来,刻在龟的腹甲上,叫甲骨文,不久他们又采取技术,把这种文字进一步铸在青铜器里面,这就是金文,也叫钟鼎文。

到了周朝初期,仍以金文为主,但由于使用难普及,有人逐渐发明了用松烟做成黑墨,用狼或羊身上最好的毛做成毛笔,又用竹子削成长条状,一头穿眼,用绳子连在一起,叫做竹简,于是他们就用笔墨写在竹简上,成为周朝流行的竹书。竹书字的书体叫大篆。

周朝是分封制,有三千余国,分封的各国根据本国情况发展出自己的一套文字,所以各国文字有相通的地方又存在差异,到了战国时期由于兼并,国家少了,但文字仍然是各写各的,有明显的地域差别。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对各国的文字、货币、度量衡进行了统一。并统一了书写方法,秦统一的文字叫小篆。小篆书体现存世的唯一作品就是秦始皇登泰山,李斯为其书写的《嶧山碑》。

到了汉代小篆书写方法已演变为隶书,并称为汉隶。大约在西汉末至东汉初,隶书正式取代小篆成为官方正体,这时的隶书,已不用竹简书写,而是用丝织的一种帛,写在帛上又称为帛书。既然两汉时代书写的是隶书,那么真楷、行书、草书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它们的关系是什么?这些问题,史料没有相应的记载。

436块字砖包含四种书体

1964年,南京出土了东晋王兴之等人的墓葬,王兴之和王羲之是兄弟。时任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先生根据王兴之墓志文字书体,写了《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一文,发表于《文物》1965年第6期。

郭文意思,时人多说《兰亭序》是东晋书圣王羲之所作所写,王羲之与王兴之是兄弟俩,由于王兴之墓志文字书体与王羲之《兰亭序》之行书书体大不相同,推断王羲之《兰亭序》是后人伪作,从此引起了一场关于《兰亭序》真伪的全国性学术辩论。

恰逢其时,亳县曹操宗族墓出土了文字砖,砖墓有两座。一是元宝坑村一号汉墓,墓主人系会稽郡守曹君,出土阴刻文字砖140块,用朱砂将文字写在砖上的6块,合计146块。二是董园村一号汉墓,墓主人系太尉曹嵩,出土字砖163块,其中阳文印字砖88块,印字相同,只作一个编号。阴刻画像砖1块(天马行空),余为阴刻文字砖。

二墓合计字砖309块,共有文字约1300字。观察这批文字,含有隶书风格的有两三个字、章草四字,其它均属真楷、行书和草书、狂草。这批字砖实证了中国各种文字书体在东汉末期已经形成,可以说,曹操宗族墓字砖书体仿佛是各种文字的大会展,实在令人惊奇。

这批字砖的书写时间,比东晋王羲之的《兰亭序》要早一个半世纪,据此推断王羲之所书行书理所当然,不存在后人伪作的问题。正是亳州出土的字砖,佐证了兰亭序的可能,弥补了史料的不足。

1987年为物探考古试验,亳州发掘了曹四(氏)孤堆墓群最北的一个附属小土包墓,定名为曹四孤堆附属一号汉墓,该墓经考证是豫州刺史曹水的墓葬,发现字砖70块。该墓发掘报告发表在《考古》1988年第1期。

曹墓出土字砖的除上述三墓外,相继发现的还有张园村一号汉墓,字砖26块;袁牌坊村二、三号汉墓,字砖16块;白果树村汉墓,字砖15块。上述文字没有公开发表。

以上三墓均属曹操宗族墓,但墓主人名字不详。三墓出土字砖共57块。

截至目前,曹操宗族墓共出土字砖436块。

需要说明的是,有的字砖刻字有多面,拓片自然就增多,然编号仍按一块字砖计算。

至于未发掘的曹氏宗族墓还有没有字砖?有多少?目前是个谜,将等待后人解开。

东汉时期的谯城三大望族

东汉时期,亳州谯城属沛国谯郡,又是豫州刺史治所。那时谯城有三大望族,即曹氏族、夏侯氏族、华氏族。曹氏族中以魏武帝曹操称著,夏侯氏族有夏侯惇、夏侯渊,华佗神医是华氏族最杰出的人物。

谯城涡河北岸约五里范围内,是当时夏侯氏墓葬区,原来也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孤堆,由于历代黄河泛滥淤湮,有些夏侯氏墓孤堆被湮于地下,还有一些微露出地面。目前,已发现并发掘的有三座墓。

城北五里汪张村一号汉墓,是周围的群众深翻土地时发现的,该墓出土字砖共88块,墓主人不详,一号字砖刻有“沛相长史叩头”,从中推测该墓主人很可能是沛相国。

涡河北岸原亳县化肥厂扩建玻璃厂,在挖地基时,发现了一座夏侯氏族墓,共出土字砖33块,一、二号字砖均有“沛国”字样。

刘花园村墓,是农民疏浚一条小河时发现的。村民先后发现4座孤堆状夏侯氏墓葬,有三座位处河道的边缘,疏通小河与墓无防,没有发掘,唯刘花园村的一座,位于小河道中心,且破坏严重,经发掘仅发现字砖5块。

以上三座夏侯氏墓共出土字砖126块,墓主与曹操宗族墓同期。

9平方公里的曹氏宗族墓群

曹氏宗族墓群到底多大?据考证,北到护城河,南到曹氏孤堆,西到小刘庄南,东到白果树,大约9平方公里。

曹氏宗族墓群,总共有40座左右墓葬。现已发掘的董园2号墓(曹腾墓)、董园1号墓(曹嵩墓)、马园2号墓(曹操长女曹宪墓)、元宝坑1号墓(曹庖墓,未见经传)、曹四孤堆附属一号墓(曹水墓,没见传记)、袁牌坊3号汉墓和张园1号汉墓(墓主人身份不详、曹氏族人)等。尚未发掘的,除埋藏地下的以外,还有曹操公园内的曹四孤堆、观音山孤堆、薛家孤堆等。曹氏宗族墓群出土的珍贵文物有银缕玉衣、铜缕玉衣以及刻有各种字体的300余块汉砖等。

出土的文字是汉末社会生活的活化石,可以从社会、经济、文化、艺术、民俗、语言、外交等不同视角加以深入研究,可以说,这是难得的宝藏,每块字砖后面,都有丰富的故事。

“有倭人以时盟不(否)”,这块字砖反映了中、日之间的经济、文化交往,曾引起日本国的震动,日本学者专程对此考察,后来,日本的学术机构曾邀李灿先生前往,就此问题交流探讨。这个砖是谁刻写的?做砖的工匠、倭人抑或监制砖的工头?目前难以确认。这句话反映的是倭国内部大乱后的结盟,还是侨居亳州的倭人与地方上某一团体结盟?还是曹魏对倭国动乱的调停?这些推测均有合理成分,但一时难有定论,李灿等学者更倾向于后一种解读。

遗憾的是调停的过程,结盟的具体条款内容,限于字砖文字数的局限,没有记载下来。当然也不排除刻写的砖文,深埋在地下某个地方,暂时没有发现而已。

元宝坑出土的字砖里刻有“苍天乃死”,这块字砖已被国家博物馆作为一级文物调走收藏,“苍天乃死”是太平教鼓动民众造反的口号。“太平道”创始人张角,以行医治病为幌子,在河北兴教传道,徒众渐渐增多,并在底层暗中传播“苍天乃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谶语,于公元184年发动了黄巾军起义。墓砖中的“建宁三”、“四月四”为年月,以此推断墓的建造时间应为公元170年4月,说明太平道教徒及传教活动,该年已盛传民众当中,当年豫州(亳)是“太平道”重点活动地域,造砖工人中已有不少信奉太平道的教徒。(本文作者系市委副秘书长、市直工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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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宋吾能]

标签:汉字书体 文物 曹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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