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流:虔诚的80后写作者

2016-11-03
来自:对话

“散了一晚上的步/忽然下雨了/我在雨中走得/比散步久一些……”用不流的这首诗诠释他骨子里流淌的气质该是最适合不过的。

霓灯初上的“金口袋”门前,书店外人群络绎不绝,店内暖色格调折射温馨。灰白爵士帽,着一袭宽松布衣,墨香人的打扮,在我们低语闲聊时走过,看似漫不经心、隐没在书香四溢之中,这是不流给我的初印象。

看着不流,不知怎的,让人想起陈平原先生的一席话。他提到西南联大时的老照片给自己的感动:一群衣衫褴褛的知识分子,气宇轩昂地屹立于天地间。这应当就是国人眼里读书人的形象。显然,早已过了衣衫褴褛的时代,可随之消失的是独属墨香人的浩然之气,那种精神的魅力,一份独有的气质。如今,在不流身上,仿佛再觅得痕迹。

赤子之心:不停下想象的脚步

戴晓亮,大家更喜叫他不流,用现在的说法,一听名字就能嗅出文艺气息。“从写作时,就一直用这个笔名。”不流说,“喜欢写作的人都是孤独的人,一个写作者只能为自己写作,当你把自己挖掘探索的足够深入后,就是在触及人类共同的体验和存在问题,一个人就是所有人。”

非文学专业出身的他,与书结缘于故事。少时,家境并不富裕,消息的闭塞让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偶然的一本少年科幻读物,开启他对教科书外不同文学类型的痴迷。

在中学时代语文老师引导推荐下,参加征文比赛,初尝甜头后,不流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文笔尚可,“那时候的写作就是写自己的感悟,没什么逻辑性。但却是自己爱上写作的前奏。很多时候学生并不明白自己擅长什么,老师的因材施教就显得尤为重要。”

来到合肥后,刊物的繁多,图书馆的阅读便利,让他更系统的接触文学,这样的阅读经历为他后来写小说、诗歌、影评奠定了基础。

辞去儿童书店的工作,和朋友一起创办保罗的口袋,只为心中那一份自由和追逐想象世界的梦。“我喜欢有想象力的东西,喜欢另外一种世界,可能和少时接触奇幻题材的书较多有关,于我看来,写作分两种,一种对外,一种对内,一个写作者只能对内心负责,作品是写给自己的,是深刻挖掘自身,不迎合受众。”

期间,不流提到最多的关键词恐是自由和想象力了,马克思曾慨叹,法兰西不缺少有智慧的人但缺少有骨气的人。今天的中国,同样不缺少有智慧的人但缺少有想象力的人。

问及门前的魔法帽logo和“口袋”有何深意,不流老师会心一笑,“我们希望口袋富有想象力,就像机器猫的四次元口袋,口袋里的想象无穷无尽。三楼耸立的彩色许愿树,屋顶的纸牌人、玫瑰花都是根据《爱丽丝梦游仙境》设计的,希望读者在看书喝咖啡的时候,有一种梦幻的感觉。来到书的世界,就暂时忘却现实叨扰吧。”

我仅是写作者

不流与人初见时,语气还只是五分熟识,言词简明,客气寒暄充斥其间,越是谈及作品、文学相关,不流好似打开话匣子,几度不得不打断他酣畅淋漓的抒发。

“我不喜欢被人叫作家,我就是一个写作者,捷克作家卡夫卡是我追随的对象。”自嘲不擅言辞的不流说。“卡夫卡是现代派文学的鼻祖,很多后世的作家都从他那里汲取养分,荒诞派、魔幻现实主义、意识流等等,卡夫卡的作品虽然晦涩难懂,但他独到的认识,入木三分的描写,都深深地吸引着我,也给我带来写作的力量和灵感。”

不流的作品难读,读懂这些作品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是很多朋友对不流作品的直观反应。对此,不流笑说:“我们的教育总让我们要去‘理解’和‘懂得’一篇文章,而没有告诉我们更重要的事情:去感受、感知文章。从内心反映到可以阅读的作品,这中间经过写作者的层层抽象、具象、想象、艺术化的创作和加工,希望读者不要迷惘在所描绘的迷惘中,我不求作品被‘懂得’,而希望它们被‘感受’。”

“我不依靠写作维持生活,但是依靠写作维持我生活下去的生力和耐心,或者说,这是我的信仰,这是我内在的支撑。”说罢,不流带着一种犀锐的悲悯。

交心淡如君子

“有人想说我孤高自许,目无下尘。”他主动提起,“不久前,司机觉得我装扮不同,问及工作,我顺口一答,他热心地给了很多创新书店的方法,语毕,见我不作声,摇下车窗,跟我抽了根烟,说我很内向,他说我说话很沉,往下收,从我眼睛里看到了窗外景色。”

他看了眼远处,头顶的暖黄色光,显得他特别恬静,“本质上,我可能就是大家看到的初像,具有悲观主义色彩、喜静,其实这样的人不适合生活。我是慢热的人,太过熟络的交流反而让我生远,我的朋友不多,但我珍惜每一个志同道合之友。”

金口袋楼梯拐角处满满的A3纸、各色各式的笔及柔和的灯光,他看了眼:“那是为每一个来到保罗口袋的客人准备的,希望他们开始书写,开始交流,希望在这里,我们学会接纳并与孤独相处,或者说,让思想围绕我们。”

君子之交淡如水,谓贤者之交谊,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和不流交谈,只让人觉得80后的他,脾气温温顺顺,在不流身上,难得的,能看见现在年轻人身上少见的温暖,沉淀,话语柔柔和和,如果用一个词概括,应是,儒雅。在这个浮躁时代里,少见的词。

古人说,食文不化的人,叫文人;食文内化的人,叫文化人,不用文化人三个字称呼他,倒有一个词更能让人想象,调动视嗅听觉,也更贴合他——墨香人。字斟句酌,是他的关键词,口袋里的每一篇文,都是他将一个个妙趣文字凝聚成精妙篇章。

就如他往传统文学里加了一把现代艺术的味料;他在现代艺术里,也腌了些深沉系的后调。

重新呼吸的气孔

不流眼里流露着柔光,“我很喜欢1912的夜景,这里有很多高品质的集合,而且有很浓厚的文化氛围,最重要的是这里是慢生活。”

穿越城市间,渴望停歇,有一种乐称之为慢乐,知停而行更是一种智慧。颜色灰白、噪音弥漫,几百万人生活在这个城市,我们并无不同。

隐匿在西街青石板灰墙的幽巷,书屋内画作随处悬挂,轻松中透着有序,保罗的口袋告别1912以往的生活方式,带着娴静的文艺风,吹向了整个街区。

这里是一个休憩放松、静坐或交流的地方,“在阳光充足的白天,为你提供阅读和想象的环境,他是宁静的,符合你的孤独。同时利用疏松的晚上,以书、音乐、电影等等介质作为色彩,像是涂抹在空气里,我们可以一起在这些彩色的呼吸氛围中交流思想。”不流看着三楼摆书的格子。

偌大的白色书架,每一个促狭的格子里都摆好书,一个书店的空间隐没在这一条街道上,仿佛只是一个不重要的气孔,编织口袋的时候,每一个角落都似在寻找颜色与合适的光线,为每一个促狭的格子填上诗意和故事。

我们并无不同,却在这小小的气孔中,打算获得重新呼吸的可能。

一如许巍在歌中所吟唱,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梦和不变的誓言。生活怎么过,过得如何,看你如何想。如何想,也便过成了你要的样子。

夜幕已经降临,霓虹的五彩斑斓,想起《人民日报》评论部主任卢新宁曾提出问:“天地之心、生民之命、往圣绝学”,是否还能在我们心中激起共鸣?

当许多墨客都陷于时代的车轮下,在这座城市繁华一角,看着文化气息浓郁的阁宇,看着选择坚守、选择倾听内心呼唤的这群人,城市还在继续说,我们也还在听着,只是,愁容已淡下眉角。

文| 夏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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