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怡然:娱乐圈中有桃梨——专访专栏作家、自媒体“桃红梨白”主编葛怡然

2007年,黄晓明拍《新上海滩》,下了戏就进入葛怡然的采访,这采访逐渐变成一场长谈,黄晓明私下流露的随性与感性,被葛怡然认知为一位动人的媒体宠儿;2015年,黄晓明来合肥做宣传,玲珑机敏,面面得体,葛怡然看着镁光灯前如此的黄晓明,问:“每天都这么营造着完美形象,不会累吗?”黄晓明倏地就松弛下来:“唉,你说得太对了。我真的很累,一度怀疑自己都要得抑郁症了。 ”

“写娱乐,其实就是在写自己的世界观。同样一个人物,不同人生阶段的采访,你的入口和读取都会不一样。”葛怡然边说着话,边小兔子般时时留意着她背后来往的人群。我们坐在报社顶楼的咖啡厅,她面前是宽阔湖景,可身后每一缕细小动静,都在系着她的观察神经。

这根神经是葛怡然的职业依赖,也是她的通关利器。她用这心理医生或短篇小说家似的敏感神思为大众写娱乐。“可我真的是一个很不娱乐的人。”葛怡然认真地说。

Vol.1 “非文学青年”的娱记路

做了11年娱乐记者,采访过一线明星上百位,这或许并无特别。可在2014年下半年开始,葛怡然突然“红”了。你用碎片时间翻各种手机新闻客户端,时不时就有一篇清秀柔美的娱评,有些违和地出现在五颜六色的娱乐版首页,后面带着四位数的评论数字。点进一看,作者葛怡然。朴树发新歌,周迅出婚讯,两件事被联系在一起,一篇《朴树周迅:十年一觉青春梦》洋洋洒洒,将青春要义写得忘情;章子怡接受求婚,《像章子怡一样懂进退,像宫二一样争输赢》写尽一段历经无常后的女性励志史;高晓松离婚,她写《高晓松:铁打的才子流水的爱情》,四两拨千斤着两性的博弈……作为娱评,阅读的初衷一定是猎奇八卦。但逐渐,网友开始将她的娱评当散文读,当故事看,有时候,也是“鸡汤”。

这些文章,都来源或被收录于葛怡然的个人微信公号“桃红梨白”。

葛怡然无惧她的娱评被各种定义,在她看来,写作娱评,是以职业便利,表达私人三观。好在三观尚正,储备够用,写一篇两千余字的约稿最快一小时,然后它被附在国内主流媒体一个又一个娱乐爆炸头条的专题中,有意无意地将全民娱乐的气氛,向理性的一面轻轻拉扯,成为热烈狂欢之中一味清凉的调剂。对于自己文字的力量,她一直淡定,甚至有些无奈:“我真的,从来都不是文学青年。”

“舅舅是作家,父母辈那一代都比较喜欢读书,到我,人生写的第一篇文章是进报社后的第一篇报道。”葛怡然说着自己也笑起来,“文学青年的标配,诗歌什么的,从来没看过。喜欢看评论类、历史类的书,偶尔小说。”

中文系毕业后,本来准备继续考研,但被父亲报名参加了一个主持人大赛后,阴差阳错地进了报社。做了短暂的财经记者和文娱版编辑,一个偶然的机会,葛怡然拿到了2004年周杰伦来合肥的独家采访,完成人生第一篇娱乐专访。同年,进入《安徽商报》,历任夜班娱乐版编辑、娱乐版记者、文体专副刊中心副主任,副刊部主任。“我家人都是公务员或老师等严肃职业,我是家里的老小,突然蹦出来要做娱乐记者,在家里还挺有争议的。”对待葛怡然职业的态度,家教甚至严谨到父亲一度“审查”着葛怡然的着装,数次警戒“穿着打扮严禁模仿明星,不要脱离大众审美”。

不过葛怡然的娱记之路颇为顺畅,“非文学青年”也渐渐摸索出自己的文字感来。在正式写娱评前,葛怡然有过一段报纸专栏岁月,题材不一。“专栏写久了人会疲掉,有固定的套路,老往外输出,自己的东西就没了,我停了专栏,考虑有什么是自己能够长期写的。”2014年,葛怡然开始写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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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 桃红梨白

2014年上半年,徐静蕾暌违几年拍新片,周迅消失一阵爆闪婚,葛怡然对她们有私心——“她们映照着我作为一个观众与记者,这些年来的同步成长”。于是动笔写了几篇已初具现今样貌的“葛式”娱评,不想在微博上好评不断。葛怡然觉得有趣:那我专门开辟个地方写这些文章给大家看吧。

2014年6月25日,微信公众号“桃红梨白”开通,发布第一篇稿子《徐静蕾:你进化得太快了》时,只有4个订阅户,但这篇文章的点击量却有20万。不到一年的时间,“桃红梨白”拥有近10万订阅户,每篇文章平均阅读在2万左右。从漫不经心地一周更一次,到被订阅户们催促着每天更新;从葛怡然的个人书写,到多名作者的协力供稿——“桃红梨白”渐渐从一个作者自留地,转为责任感渐盛的自媒体读物。

“桃红梨白”是目前已知的安徽第一个个人公众号。最为特别的是它的图文转换率,一度达到百分之三百万。没错,是“万”。什么叫图文转化率?你订阅了这个号,收到它的更新立马就会看;看了后,立马就会转。

作为一个传统媒体从业者,葛怡然感受到跨界媒体的力量。“‘互联网是场改变生活的革命’,确实是这样。传统媒体里,你看不见你的受众,收不到这么多第一手的反馈。但在公号里,它对作者全方位地颠覆,你会收到受众的评价和需求,它是最客观的,时时刷新着你的写作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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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3 当“理性”撞上“娱乐”

葛怡然的娱评,有着自媒体阅读接受度最高的特质:贴合热点,角度新颖,简洁,善意,包容。

“人性中都有窥私欲的一面,以前自己也有扒狗血的想法,比如20岁时看到范冰冰,也会联想到‘绯闻’、‘整容’这些词语;但现在会想,她一定有特别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地方,才能走到金字塔尖。”

葛怡然对“明星”有种心疼感。无论这个人物身披舆论怎样的喧嚣,进入到葛怡然的文章里,他总能安全,这里没有利剑,也没有讨伐,他没有任何强加的责任,只是一个充满隐喻色彩的独立角色。这角色的人生静动、爱恨声色被葛怡然形成故事,这故事很难不好看,因为这角色你认识,你有浮表了解,你给予过主观想象。你读着,像读着自己认识的一个朋友。

机会稍纵即逝,名利光怪陆离,这是一套残酷生存法则——然而其实,考量着一个人综合素质的娱乐圈,也正是这普世社会的极致缩影。“桃红梨白”一定程度上,是娱圈纷芜气息的出口,也是大众思味世情的入口。

于是在很多人眼里,“桃红梨白”虽然身带“娱乐”标签,带来的却不是八卦新闻的感官娱乐,而是一种自我代入的心灵共鸣。去年李宗盛通过《山丘》获金曲奖,葛怡然立马跟上一篇《李宗盛:如果青春留不住》,不过她的视点,却是一代才子人到中年的闲云野鹤。

“李宗盛这篇的转发量我也比较吃惊。一向对娱乐不感冒的中年男读者转发更多。可能是因为他的故事和音乐对那一代人都有代入感。”有人给葛怡然留言,“这个号很有情怀”。葛怡然有点感慨:自己只是个惯常分析控,一直太过理性;当“理性”撞上“娱乐”,人们感受到了“情怀”,在这个浮躁社会,这是种被寄予责任的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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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4 进击的记录者

相对于在“全民娱乐”的时代里成就出鲜明的个人符号,葛怡然在报社的日常工作之一,是在国家提倡的“全民阅读”的环境下,负责每周一期的《阅读周刊》。这不会让她“精分”,她有让任何两种极端事物中和的力量。

“娱乐圈的浮夸时常会蔓延给这个圈子周围的工作者。奢华派对、香槟、华服、豪宅、名人穿梭……这样的环境常有。我挺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有过‘错觉’,即便知道自己正在名利场中心,但只是一个记录者,派对结束纵使回到五星级酒店的房间,我还是要打开电脑踏踏实实敲稿子。”

安徽远离娱乐中心,和北上广相比,有天然的地域弱势,葛怡然却成为各大媒体娱乐频道的专栏作者,“桃红梨白”也整体登陆腾讯、网易、新浪、今日头条、喜马拉雅等强势APP,已进入全国自媒体影响力排行前100名,娱乐类排行前20名。今年夏天,桃红梨白作为自媒体,和传统媒体一样,还将受邀第一次全程参与报道《中国好声音》……一些艺人团队会直接联系葛怡然合作工作。一些媒体直接发来艺人名单,询问葛怡然的采访意向,让其挑选受访人。这些主动权,对于一名记者而言,是份至高肯定。

面对这一切,葛怡然说自己虽然没什么野心,更喜欢平静安逸、顺其自然,但也不爱重复只做一件事。“目前有人约我写财经人物,这是我当记者最初的梦想,挺想尝试的。”

人物访谈记者所面临的最有趣处,是为舆论呈现一个人深入骨髓的气韵,而问答的两人,并不是朋友。即使作为一个成功的记者,你也不会比其他记者更了解这个人。“你们在一个摄影棚里共处一个下午的时间,除了直接对话的时刻,你得挖空心思去观察他化妆、换服装时的每一个不面对镜头的细节,挖掘这个人的性格特点,快速地了解并尽量在稿子里形容得传神。而这件差事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很考验你对人对事的第一判断——”葛怡然顿了顿,“这种感觉真的很像谈恋爱。”

这大概就是一片春娇现桃梨的小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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